Chloé

前文指路：01～02 03～04 05～06 07～09 10～11 12～13

14.

医院出了点儿事，有病人家属找医闹来医院拉横幅，跟前去阻止的保卫人员和小护士动了手。张艺兴正好路过，见平日活泼开朗的小姑娘被推在地上手肘都青了一片，一时间没控制住脾气上去揍了人，结果事后跟警察去警局做了笔录。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张艺兴直接开车去了朴老师家里，小榛已经吃了晚饭在房间里做作业，张艺兴进去看了看他，和他聊了会儿天，然后朴灿烈就进来来说饭热好了让他赶紧过去吃。

朴灿烈就坐在餐桌旁玩手机，和吃饭的张艺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说到了今天医院发生的事，朴老师义愤填膺道：“这些人太不讲理了吧！医生护士也尽力了，怎么能在医院闹事？”

“没办法，现在医患关系紧张。像是我们做手术的，很多意外情况我们没办法预料，患者家属也不理解……主要还是沟通的问题。”

朴灿烈点点头：“能相互理解就好了。我上次在新闻里看到有医生连续两天不眠不休地给病人做手术，做完后直接就晕过去了，这样的医生真的很伟大…”

张艺兴耸了耸肩：“这其实挺常见的，大手术真的很累。几台小手术堆在一起做也很麻烦…医生的使命感啊，每次做手术都像上战场一样。”

朴灿烈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张艺兴一下就笑了：“你别用看华佗的目光看我啊，让我压力很大。”

朴灿烈’哈哈哈’笑了几下，转而又问：“那平时你有这种意外情况，小榛怎么办啊？”

“以前有请人照顾，但是小榛不愿意，换了很多次。如果实在走不开，就只能找我朋友帮忙带一下。就是上次你在医院看到的那个，他是口腔科的，时间相对来说比较灵活。”

“哦…”朴灿烈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你…要一直一个人抚养小榛吗？”

张艺兴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朴灿烈。

朴灿烈继续道：“就是…张医生你应该有女朋友吧？可以帮忙照顾小榛啊…”

张艺兴放下碗，道：“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嗯？”朴灿烈好奇地：“家里人不催吗？上次我都被我妈逼着去相亲…过程简直不忍再提…”说着还做了一个很嫌弃的表情。

张艺兴被他孩子气的表情逗笑，道：“现在我带着小榛，工作时间也不规律，应该很少有人愿意接受我这种状况吧。”

朴灿烈连忙摆摆手：“不会的，小榛这么乖，张医生你也很优秀，一定会找到合适的人。你别灰心。”

张艺兴心下好笑，’嗯’了一声便挽起衬衫衣袖站起来收碗。

朴灿烈注意到对方的手肘上有三道血痕，惊到：“你受伤了？！”

张艺兴顺着对方的目光，侧了一下胳膊才看到那几道伤口：“噢，怪不得刚才觉得这里有点疼。”

朴灿烈也站起来，抓着对方的胳膊，皱着眉嘟着嘴看有没有还有没有其他伤痕，检查完毕之后道：“你也太不小心了，自己受伤了都不知道，这样怎么照顾病人啊，还是医生呢…你坐着，我去找急救箱。”

张艺兴听到小老师担心的语气，又看到对方紧紧锁住的眉头，不由得安慰道：“没事儿，小问题，明天去打一针破伤风就好了，你别在意。”

朴灿烈却不管，把这个粗心大意的医生推到沙发上坐好，然后到储物柜找医用箱。

小心翼翼地为那几道还微微渗着血的伤口消毒，朴灿烈像是平时对待学校的小朋友一样，一边用棉花棒涂药水，一边吹气，还柔声问：“痛不痛？”

张艺兴失笑地摇摇头。

“下次见义勇为的时候，也考虑考虑自身安全吧。”

“男人嘛，打架流点儿血才帅。”张艺兴还开着玩笑。

朴灿烈看着对方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觉得心里也像被人挠了一下似的。一直以来这么温柔的张医生，不应该被这样对待的。

于是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了：“可你这样我们会担心啊！”

说完才觉得有哪里不对，于是有结结巴巴地补充：“呃…我是说…小榛…小榛他肯定不愿意看到你受伤的……”

看着慌乱解释的人，张艺兴内心突然涌出一种奇怪的情绪。

他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小老师的头发：“知道了。”

朴灿烈觉得自己的脸’嘭’的一下变红了，他赶紧低下头，重新清理起血痕，手却哆嗦起来。

折腾了一番总算包扎好了，朴灿烈还在上面系了个小小的蝴蝶结，红着脸道：“那个，这个比较容易解开，我包得不太好，你明天去医院重新处理一下吧。”

一抬眼，发现张医生正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一时间愣了。

张艺兴看到对方水润的大眼睛里映出自己的脸，睫毛还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脸蛋儿也红扑扑的，大概是因为刚才的对话而害羞了。

刚才那种奇怪的情绪再次涌上了胸口…在张艺兴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倾身压向对方。

朴灿烈面对突然靠近的张艺兴，有些无措的往后退，最后靠在沙发背上无处可逃，只看到张医生越来越靠近的脸，他注意到对方的眉骨和鼻梁很高，显得眼睛特别深特别亮。

“张医生…”他小声喊了一句，觉得突然呼吸不畅。

张艺兴盯着朴灿烈近在咫尺的果冻一样的淡粉色嘴唇，明明刚才吃过晚饭，却还是感觉饿到不行，非得再吃点儿什么…

“老思！我做完作业啦！”小榛的声音随着开门声一起响起，吓得两人一个激灵。

张艺兴回过神来，赶紧坐正了，整理好表情以后笑着望向小榛。

小榛完全没有注意到客厅内流动的尴尬气氛，只是一门心思地扑进他最钟爱的朴老思怀里，扬着手里的作业本道：“老思检查！”

朴灿烈抱着小朋友，瞟了一眼从容不迫的张医生，对方给了他一个抱歉的微笑。朴灿烈垂下头，对小榛说：“老师明天再检查，现在太晚了，快回家吧。”

小朋友可能觉得老师的语气有点奇怪，于是仰着脑袋看了看老师，然后肉呼呼的小手捧着老师的脸，关心道：“老思四不四生病了？怎么脸这么红呀？”

朴灿烈摇摇头，把小榛放到张艺兴怀里：“我没事。小榛该回家睡觉了哦，不然长不高的。”

小榛搂着张艺兴的脖子，乖巧的点点头：“老思也要早点睡觉，老思生病的话，我会心疼的。”

朴灿烈’噗哧’一下笑出来，觉得刚才的尴尬气氛被小朋友缓解了许多，于是摸了摸小榛软软的头毛：“嘴真甜。”

张艺兴抱着小朋友站起来：“那我们就回去了。小榛，跟老师说再见。”

“老思再见～晚安～”

15.

周末小榛要去同学家参加生日派对，张艺兴跟他约定好来接的时间之后便独自回了趟父母家。前几天张妈妈打电话来说他爸最近支气管炎又严重了些，而且总是心悸，精神不太好，让他回去看看。

张妈妈打开门，见只有他一个人，问：“小榛呢？”

“去同学家玩了，吃了晚饭再去接他。”

张父坐在客厅看电视，张艺兴放了东西坐到他身边：“爸，最近感觉怎么样？”

张父瞟了他一眼，也问：“孩子呢？”

张艺兴只好又回答一次：“去同学家玩了。”

“让他一个人去你放心？”

“没事儿，小朋友多，我送他去的时候都看了，环境很安全。”

张父漫不经心的摁着遥控器，说了一句：“自己的孩子不看好…”

张艺兴皱了皱眉，转头看了一眼张妈妈，张妈妈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目光。

“爸…？您…”

张父关掉电视机，转过来和自己儿子对视：“是我让你妈喊你回来的。”

“我就是想告诉你，小榛你要是愿意养，那就养，咱们张家不缺这一口饭。”

“爸？”

张父继续道：“还有你喜欢男人这个事儿…这么多年了，以前我和你妈妈不愿意相信，现在也明白你是改不过来了。我也不逼你和女人结婚，只要你找个能搭伙过日子，会照顾你和小榛的，那我……我和你妈妈也能放心了。”

张艺兴很久没有过这种失语的状态了，他愣了半晌才回过神，继而呆愣愣地问了一句：“爸，您这是怎么了…”

然后已经三十多岁的张医生被自己的爸爸摸了摸头，像他经常对小榛做的那样。

张父又说：“那天你妈出去买菜了，我一个人在家，就躺在阳台的椅子上晒太阳。然后突然有一瞬间觉得像喘不上气了似的，突然呼吸不顺畅。好不容易拿了药吃了，缓了好几天才缓过来，胸口一直不舒服。那几天我想了很多事，你也是做外科的，见过那么多生老病死，你说这人，说不定哪天就去了…你爸爸我啊，不想留什么遗憾。”

张艺兴握住父亲的手，道：“别这么说，您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张父笑了一下：“傻孩子，这事儿谁能说得准呢。你从小到大都没让我们操过心，我现在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要是过得好，我和你妈也开心。”

从他出柜那年起，他就没有再看到过自己的父亲露出这种慈爱、温柔的笑容。张艺兴心里一时间被温情填满了，他眼眶有些湿润，有些哽咽道：“谢谢爸…谢谢妈…”

张妈妈过来抱住儿子：“艺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妈妈都支持你。”

张父也说：“以后你再值夜班，就把小榛带回来吧，我和你妈照顾着。别请人来带了，浪费钱还让人不放心。”

“知道了。”

哪有不希望自己儿女过得幸福的父母呢？无论有什么矛盾和误解，总会被亲情原谅的。

“所以，伯父伯母同意了？”霸占了整个休息沙发的边医生问。

张艺兴点点头：“嗯，说我可以收养小榛。”

“那你是同性恋这事儿呢？也接受了？”

“是啊，”张艺兴叹了口气：“爸妈上了年纪，想这些事情想得开了，说不逼我和女人结婚，找个踏实的能搭伙过日子的就行。”

边伯贤也长舒了口气，赞同道：“这下你开心了，多好啊，我就知道伯父伯母绝对会原谅你的。现在你可以放心找对象了，不像我爸妈，每次一回去就催我结婚…我现在还是三十一枝花，怎么定得下来！”

张艺兴拿掉他脸上的小夹板，取乐道：“你要是再留恋花丛中，到时候没姑娘愿意跟你你就来找我哭吧。”

边伯贤撇撇嘴：“胡说，我这么抢手的钻石王老五，不知道多少小护士跟我告白。”

“那你就继续当花蝴蝶吧，赶紧起开，压着我文档了！”

边伯贤不满地站起来，拍了拍白大褂：“你也太无情了吧，聊天的时候小亲亲，聊完了就赶我走。”

张艺兴面无表情地做出一个’请’地姿势：“门在那边。”

边伯贤嘻皮笑脸地拍拍他的肩膀：“不过老张，你真的该找一个了。你说你身边又不缺人，有看上的就动手呗，反正现在家里那关也过了…”

“得找个能带回去见父母的…”

“啧…那就是小朴老师呗，说不追，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呢吧?”

张艺兴像被看穿心思一样沉默了。

边医生新奇的扒着这位的肩膀，道：“看来是真喜欢啊？那就追呗，朴老师长得好看，人又善良，听你说还会下厨？这么好的上哪儿找去，女孩子都不一定有这么贤惠。”

张艺兴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低声道：“那孩子是直的。”

“你怎么知道，医学研究表明很多人其实都是双性恋，只是没和同性试过而已！”

“可我天生就是同性恋，这不一样。”

边伯贤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啊，就继续当圣人吧。当时候后悔了你才是别来找我哭。”

总算把边医生这尊大佛请走，张艺兴有些疲惫的倒在了沙发上。他不敢告诉边伯贤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还好小榛及时出现，不然自己可能真的就亲上去了。

张艺兴知道自己那天晚上心动了。朴灿烈有一双让人很想亲吻的眼睛，里面透着少年气的澄澈。不可否认的是，刚才提到朴灿烈的时候，他真的有了那种'去追追看'的冲动。

他差一点点就控制不住了。

16.

朴妈妈血压降下来之后医生说可以出院了，朴灿烈就请了半天假和爸爸一起去医院办出院手续。一切办妥当之后，朴爸爸先带着妻子回家，然后叮嘱朴灿烈要去好好感谢一下帮忙找病房的张医生。

朴灿烈想正好在医院，于是就应了下来，结果在医院门口送走父母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他才突然觉得别扭起来。

那天小榛和张医生走后就是周末了，两天没见面，朴灿烈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晚张医生突然凑近…

本来已经没有在想这件事了，结果现在张医生工作的地方，那天的记忆反而更清晰了。

张医生想要做什么呢…？难道我当时脸上沾了东西吗？

想着想着又不自在的脸红了，朴灿烈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是想太多，然后向心外科办公室走去。

走到门口，发现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看了看表现在应该正是午休的时间，朴灿烈懊恼地发觉自己应该先发短信再过来的，总是记不住，打扰到对方休息就不好了。

转而又想自己只是来道谢的，坐一会儿就走，于是打算敲门。

刚抬起手，就听见里面一个大剌剌的声音：“所以，伯父伯母同意了？”

“嗯，说我可以收养小榛。”这是张医生的声音。

朴灿烈正高兴，心想张医生和父母之间的误会终于解开了，结果接下来又听到：

“那你是同性恋这事儿呢？也接受了？”

“是啊。唉，爸妈上了年纪，想这些事情想得开了，说不逼我和女人结婚，找个踏实的能搭伙过日子的就行。”

他想被雷劈到了一般僵在了原地，半空中抬起的手也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什么？

同性恋？张医生是…同性恋？

是喜欢男人的意思吗…？

朴灿烈在原地呆了半晌，脑袋里一片浆糊，直到听到门内有脚步声了，他才猛地后退了几步，然后落荒而逃。

回了家倒在了床上，朴灿烈还在怀疑刚才在医院是不是自己听错。

张医生怎么会是同性恋呢…他看起来和自己认知里那种娘气的gay完全不同，反而是非常招女孩儿喜欢的那种好男人类型。可那是张医生亲口说的…

张医生长得那么好看，人也很温柔，听他同事说也是有很多人追的样子，本来以为是张医生确实没有要谈恋爱的意思，现在想想，也许是因为…

那天在医院见面的医生也很帅，看起来和张艺兴关系很好的样子，难道他们俩是一对？

朴灿烈越想越觉得脑子一团乱，倒不是因为他歧视这个群体，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张医生是同性恋的话，他是完全可以接受和理解的。可现在这个信息实在是太突然了，他一时间大脑死机，尤其是在那天对方有些怪异的举动之后。

记忆又一下子冲上头顶，朴灿烈想起那天突然靠过来的张医生，距离近得能看到对方下巴上青色的胡茬，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如果再靠近一点的话…

“啊啊啊啊啊啊——”张医生当时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朴灿烈在床上翻来覆去，滚得头发一团乱。

在家里休息没多久，朴灿烈便匆匆回了学校。从教室门后看了一眼上课的孩子们，小榛坐得端端正正的，一脸认真地看着黑板。

小榛知道张医生是…吗？小孩子应该还不懂这些吧。朴灿烈有些惆怅的想着。而且就算以后知道了，也没关系的，张医生那么好的人，喜欢同性又不是错误，如果有人因为这个去否定张医生的话，朴灿烈觉得自己一定会跳出来反驳他。

然后朴灿烈就有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大概是已经把张医生当成好朋友了吧。这么想着，一向爱岗敬业的朴老师却心不在焉地坐在办公室发了一下午的呆。

“没事吧？”

“嗯？”朴灿烈回过神来，对上张艺兴的目光，又飞快的移开视线：“啊，没事没事，我刚才在想事情…”

“快吃吧，饭该凉了。”

朴灿烈低下头，看到自己碗里的饭颗粒未动。

“你不舒服吗？都没怎么吃。”

朴灿烈心道都是因为你，可表面上只好苦笑了一下：“嗯，今天胃口不太好。”

小榛举着小勺子给朴灿烈舀甜南瓜：“老思怎么啦…不苏服也要次饭哦，这样才好得快。”

朴灿烈眼睛弯弯的：“老师听你的。”

一抬头发现坐在对面已经吃完的张艺兴正托着腮看着自己，瞬间又觉得不自在了，举起碗一阵扒饭吃，只恨不得把脸藏进碗里。

之后张艺兴洗碗的时候，语气郑重地说：“你下次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或者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行了，自己好好休息。我和小榛可以自己解决晚饭的，你不用把小榛当成你的责任。”

朴灿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艺兴又道：“你做的已经很多了。”

送走一大一小，朴灿烈看着碗橱里摆放整齐的餐具，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最后内心纠结无比的他给发小打了个电话。

“钟仁，我们钟仁啊…”

“干嘛？喊魂呢要死不活的，怎么了？”

“你今晚收留我一下呗…”

“欠房租被赶出来了？”

“没…来了再告诉你吧，我现在郁闷死了…”

“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我打车过来就行了。”

“行，那你来吧。我小区门口等你。”

朴灿烈’嗯’了一声，感动地吸吸鼻子，收拾了换洗衣服便踏上了找好友倾诉烦恼的路。

tbc

包扎时盯着人猛看的张医生

以及超认真涂药膏的朴老思

💓

马上要去上课了没时间检查……欢迎捉虫～

满课的今天开了脑洞又更了文，觉得自己是劳模，快表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