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兴和老思 10～11
10.
张艺兴近期在准备关于心脏病术后护理的论文，科室的主任让他好好写，争取能在医学论文领域获个奖什么的，对他过两年评副高有益处。
心外科忙的时候昏天黑地，张艺兴刚当上主治医师的时候，每天恨不得只睡五分钟。管床、值夜班、出急诊，跟着老师整栋楼跑，小手术还得要他上，老师就在旁边看着，一点儿失误都犯不得。
但是不忙的时候又真的不忙，查完房以后就可以在办公室坐着研究病例写报告了。
都得看情况，这工作就是没什么定数。
这天的心外科就很平静，张艺兴也没有手术安排，就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研究病人的ct。
小护士端着茶杯进来休息，见张艺兴皱着眉头苦大仇深的样子，就把兜里的奶糖拿出来给他：“张医生，遇到难题了啊？吃颗糖冷静冷静？”
张艺兴撇撇嘴：“你们小姑娘怎么都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
小护士’噗嗤’一下笑了，一边把糖果塞到张艺兴胸前的口袋，一边嘟哝：“你说话怎么跟刘副主任越来越像了，这口气跟五十岁的老头子似的。”
张艺兴笑道：“可不是吗…要是我切肿瘤的技术也有刘副主任这么厉害就好了。”
“再过个五年吧。”
“…能不能鼓励我一下？”
“张医生你啊，帅是帅，但就是太正经了！你每天跟边医生一起吃饭，怎么不跟人家学学，”小护士做出憧憬的表情：“我可羡慕口腔科的护士了，边医生又苏又好玩……”
张艺兴看看表也快到饭点了，于是放下ct片，道：“行，我这就去跟你的边医生讨技术去。”
果然，边伯贤又花枝招展的来了。
“嘶——”他扳着张艺兴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改善伙食了？怎么养得红光满面的。”
张艺兴翻了个白眼，指着盘子里万年不变的食堂餐：“你说呢？”
边伯贤摸了摸下巴，又凑过来问：“那……是撞桃花了？”
张艺兴吞掉丸子，含糊道：“桃花没撞着，撞着只长颈鹿……”
“啥？”
张艺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边伯贤八卦心理又起来了，一个劲儿的追问：“什么啊什么啊？告诉我呗！”
张艺兴喝完汤，端着盘子站起来：“回头再说吧，我先走了啊，你慢慢吃。”
那天之后，朴灿烈竟然真的经常邀请他和小榛回家吃饭。有时候朴灿烈会直接带着小榛先去买菜，然后就在附近的车站等张艺兴来接。如果除去周末和张艺兴加班的时间，几乎就是每天都一起了。
张艺兴其实不想一直占人家便宜，就算菜钱是他付的，碗也是他刷的，可终究还是太麻烦别人了。
朴灿烈倒是没有计较这些，大大咧咧道：“张医生你别这样想。你给我当司机，我给你当厨师，很公平嘛。”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照顾小榛，对方大概是因为听了孩子的家庭情况而觉得很同情吧。
相处下来之后，张艺兴总算知道小榛为什么这么喜欢他的朴老思了。
温柔、善良、长得好看又会照顾人。喜欢朴灿烈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只是…
走在医院池塘旁的小路上，张艺兴仰着头晒了会太阳。有路过的医生护士跟他打招呼，他就抿出酒窝回以微笑，样子让人如沐春风，小姑娘们全都红着脸走开了。
回到科室，他掏笔的时候摸到了刚才小护士给他的糖。
小榛和朴老师也喜欢吃这个…这么想着，张艺兴丢了一颗到嘴里，浓郁的奶香味在舌尖蔓延开来，果然很甜。
下午和科里的几个医生讨论了一下手术方案，坐了俩小时张艺兴觉得四肢都僵硬了，于是打算去病房溜达一圈，就当是活动一下了。
刚走出会议室，张艺兴才发现自己手机上好多个朴灿烈的未接来电，刚才开的静音完全没听到。
于是赶紧回拨过去。
“喂？朴老师？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在开会，是小榛在学校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不是，小榛很好。只是我今天不能留在学校陪他了…我…”
手机里传来的全是杂音，环境很吵闹的感觉，张艺兴隐约捕捉到电话那头的背景音里有’挂号’、’登记’的字眼。
“没关系没关系，我今天可以早点去接他。”
“嗯那就好，对不起啊，我突然有点事所以跟学校请假了…”
张艺兴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嘈杂的背景音像是就在身边一样。他一边走一边讲电话，结果就在心外科诊室门口看到了站在对面的朴灿烈。
“朴老师！”张艺兴喊了一声。
朴灿烈一愣，顺着他的方向看过来：“诶？张医生？你在这里上班？”
张艺兴走过去，看见朴灿烈手里拿着病例和检查收据，皱眉道：“你来看病吗？”
朴灿烈摇摇头，大眼睛里满是担忧：“是我妈突然高血压犯了，医生说要留院检查，可是好像没那么多病床……”
张艺兴看着小老师急得满头大汗的，赶忙道：“没事，你别着急，阿姨在哪儿呢？”
朴灿烈答：“在做心电图检查……”
张艺兴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先带阿姨去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了，我去给你看看哪儿还有空位，一会儿过来找你，好不好？”
朴灿烈啊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问：“可以这样吗？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张艺兴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小事儿，你别担心这些。阿姨在哪个诊室？”
朴灿烈看了看挂号单：“9号。”
张艺兴点点头：“嗯，你就在这儿等阿姨出来，我马上就回来。”
朴灿烈呆呆地点点头。
张艺兴又笑了一下，柔声道：“没事儿。”
11.
朴灿烈坐在病床旁边给妈妈削水果，刚才张艺兴把病例和医保卡拿去帮他办理住院手续了，还没回来。
朴爸爸问道：“刚才那是谁啊？”
朴灿烈想回答’是朋友’，可是他觉得自己和张艺兴好像还没到那层关系，于是答道：“学生家长，刚好遇到了。”
朴爸爸又道：“他帮了你一回，会不会要求你对他的小孩特殊照顾啊？”
朴灿烈无语道：“爸，都说了是小事儿，人家医生素质高，才不会这样。”
这时候张艺兴进来了，父子俩赶紧站起来跟人打招呼。
“张医生，你好你好…”
张艺兴忙道：“叔叔您坐吧，排了这么久的队也该累了。”
朴爸爸看这个学生家长看起来这么年轻，还一表人才的，笑眯眯道：“谢谢啊张医生，多亏你了，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张艺兴摆摆手道：“您不用客气，目前只能给阿姨安排观察病房，过两天看情况再转到正规病房去。叔叔阿姨放心吧，阿姨的主治医生我认识，是心内科很厉害的医生。”
朴妈妈也笑着点点头，感叹道：“现在医院都是青年才俊了。”
朴灿烈看看表，道：“张医生，时间不早了，你去接小榛吧，不用管我们了。”
张艺兴也直接道：“好，那我就先走了。阿姨您好好养病。”
朴爸爸坐了会儿，吃了晚饭之后就直接回家收拾住院用的东西，朴灿烈决定今天留下来陪床，于是给主任打电话说明情况以后请了第二天的假。
不知道班上的孩子们怎么样，有没有认真上课，有没有互相闹别扭…
朴妈妈已经睡下了，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朴灿烈给妈妈盖好被子，然后到医院走廊尽头的窗户旁打算透透气。
朴灿烈其实不喜欢医院。白色的墙壁，冰冷的瓷砖，空气中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挂号厅吵得让人头脑发胀，病房里又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到，这种气氛很压抑。
他还有些怕医生。漂亮温柔的护士姐姐们确实是白衣天使没错，不过从小到大，朴灿烈见到的医生大多都是面无表情一脸麻木的老头子。就算病人多难受、多年幼、在他们面前哇哇大哭，这些医生还是特别淡定，看病开药的过程拢共不过十分钟，连句安慰小孩的话都不会说。
朴灿烈觉得他们挺冷漠的。
可是张医生不一样。
从朴灿烈知道对方主动抚养小榛的事情开始，他就知道张医生肯定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与柔美的’天使’不同的是，张医生既温柔又强大，可以保护小榛，承担起肩膀上的责任。
朴灿烈这才想起，今天这还是第一次见张医生穿白大褂的样子。
张艺兴确实有医生清冷的气质，但给人的感觉却不冷漠，反而是非常可靠的样子。就算没有说出特别的安慰人的话，只是对他微笑而已，朴灿烈就觉得自己急躁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张艺兴到学校的时候，小榛提着书包哒哒哒跑过来，开口第一句就是问朴老思哪儿去了。
张艺兴把他抱上车，解释道：“朴老师的妈妈生病了，他现在在医院呢。”
小榛一脸担心：“啊？什么病啊？”
张艺兴给他扣上安全带：“一种老年人容易得的病。”
“哦…那老思会不会很难过……”
“嗯，这两天老师可能都不在学校了，你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小榛点点头。
张艺兴摸摸他的头：“乖，今天我们去吃那家粤菜馆好不好？”
小榛嗯了一声，又问：“兴兴，我可以给老思打电话吗？”
张艺兴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小榛，调出朴灿烈的通讯录让他自己打。
那边一接通，小榛就兴冲冲道：“朴老思！是我啦！嗯嗯，兴兴来接我了，我在车上呢……”
张艺兴听着小榛跟电话那头的小朴老师汇报今天的课堂情况，说得津津有味的，最后还拍拍小胸脯保证：“老思你别难过，兴兴的医院很厉害的！”
不知道朴灿烈在那边说了什么，小榛咯儿咯儿笑了起来，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停在红绿灯路口的时候张艺兴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揶揄道：“小家伙，还会安慰人了啊。”
小榛弯弯眼睛：“兴兴就是很厉害嘛～”
张艺兴被小朋友的样子萌到了，毫无原则道：“这么乖，一会儿给你买冰淇凌吃。”
小榛却嘟着嘴道：“老思今天次什么呀，他说要留在医院…”
张艺兴心想这小家伙也太关心朴老师了吧，看来平时朴老师对他真的很好，于是安慰道：“老师是大人了，会自己解决的。”
小榛嗯了一声，很快又恢复心情：“明天我也要认真听课！老思就会开心啦！”
两人用完餐以后，张艺兴还是在饭馆打包了几个菜，然后带着小榛回了家。
“小榛乖乖在家做作业，做完了可以看电视到八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小榛回过头有些困惑的看着他：“兴兴要粗门吗？”
张艺兴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打包袋：“嗯，给你的朴老师送吃的去。”
小榛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我也要去～～～”
张艺兴摇摇头：“不行，医院细菌太多了，小孩子要少去。”
小榛闷闷不乐地坐回去：“哦……”
张艺兴摸摸他的头：“我一会儿就回来，把门锁好，知道吗？”
安顿好小朋友，张艺兴想下午见面的时候朴灿烈穿得比较单薄，于是又拿了一件自己的风衣才出了门。
到医院的时候大部分医生护士都下班了，医院里静悄悄的。张艺兴熟门熟路的来了住院部，看到了走廊尽头的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嗨。”
那人回过头来，满脸惊讶：“张医生，你怎么回来了？”
张艺兴把风衣递给他：“小榛担心你没吃晚饭。”
坐在对方的办公室里吃饭，朴灿烈觉得平时穿着白大褂的张医生肯定快和这个白色的房间融为一体了。
电脑旁的两个相框吸引了他的目光，一张是张医生和小榛的合照，另一张是小榛的奥数比赛奖状。
朴灿烈忍不住笑了出来。
张艺兴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朴灿烈摆摆手，道：“只是没想到你会把这个放在办公室，是给每个来看病的人炫耀吗？”
张艺兴竟然点了点头，道：“是啊，让他们都知道我家孩子最厉害。”
想不到看起来成熟稳重的张医生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朴灿烈偷偷瞄了他一眼，两个人的视线正好对上。
“…咳咳，”朴灿烈装作不在意地又低下头扒饭，随口道：“那是我教得好…”
听他这么说，张艺兴露出一个介于无奈和宠溺之间的笑容，认同道：“是啊，小朴老师也很厉害。”
朴灿烈想，张医生哄小榛的时候大概也是这种语气，也许在张医生眼里，自己也是个孩子吧。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郁闷。
朴灿烈快速地解决了晚餐，擦了擦嘴站起来：“我吃饱了，谢谢，还麻烦你特地跑一趟。”
“不会，我开车很方便。”
“哦……”
“那……”两个人同时开口。
张艺兴看着朴灿烈，示意他先说。
“那我就回病房陪我妈了，你快回家吧，小榛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
张艺兴嗯了一声，道：“阿姨的病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不用太担心，会没事的。”
两个人收拾完桌上的饭盒，在医院门口道了别。看着那辆黑色宝马开走，朴灿烈才慢吞吞地当散步一样踱回住院部。张艺兴的风衣穿在他身上稍微短了点儿，不过倒是挺保暖的，朴灿烈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今晚的月色很好，大概是为了净化空气，医院里绿化也做得很不错，竟然还有葡萄架。微凉的风掠过池塘的表面，涟漪中的月亮和天空荡漾起来。
冰冷的医院此刻让朴灿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tbc
灿灿亮相五周年快乐 ೖ(⑅σ̑ᴗσ̑)ೖ
“介于无奈和宠溺之间的笑容”
想我们张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