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死理 04【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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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锁，进库。
朴灿烈拿着表单一件一件的开始核对，直到笔尖划过最后一号藏品。
那是他几年前从某个相识的书法家那里买来的一幅字，其实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字画也不是他涉足的领域，只是朴灿烈看到它的那一刻就觉得很适合挂在某人的家里。那个人不解风情，也欣赏不来这些文雅的物件，但是朴灿烈还是想给他。于是一冲动买了下来，但是又一直找不到由头送出去。
再过几个星期就是某人35岁生日，本来想着就放到那个时候吧，然而自他回来以后和张艺兴的相处模式着实过于怪异。不似自己年幼时那样黏黏糊糊，也不似高中那会儿的剑拔弩张。
总之…很不对。
自从他回国，第一天在家里碰到张艺兴的时候，他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排斥。他以为自己早已经不在乎张艺兴对他的看法了，一点点都不在乎，可那些本以为消散殆尽的失落感又重新灌满他的身体。
朴灿烈垂下眼，怔怔地看着这份’礼物’，装裱精细的作品上龙飞凤舞四个大字：精忠报国
抽出木盒和牛皮纸认真地开始包装，他终于决定托人送到张艺兴家里去。因为每次踏进库房看到这幅字，他就像看到自己的心被剖开，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下，连眼眶都不自觉地开始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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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兴看了下手表，估摸着朴灿烈从办公室出来大概要八分钟。他从兜里摸出烟叼在嘴里，掏打火机的时候，想了想，又把烟放了回去。
朴灿烈很讨厌烟味，就像他讨厌酒气一样。但朴灿烈喜欢酒，而他离不开烟。
怪不得朴灿烈说：相看两厌
张艺兴勾起了嘴角，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僵硬的笑，又正了脸色，平静如常。
朴灿烈穿着宽大的外套从大门口走出来，瘦长的双腿被黑色长裤包裹着，迈着大步子，仿佛走快一点就不冷了一样。
张艺兴心想，他可真是像个小姑娘似的…但他把车里暖气调高了一点，又倾身过去开了车门，看着朴灿烈小跑着过来，飞快钻进了暖和的车里。
“直接从办公室来的？”朴灿烈见他一身常服，随口问道。
“嗯，开了个会。”
朴灿烈“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张艺兴发动了车子。
这阵子他习惯了朴灿烈的冷漠，但不代表他喜欢这种情况，他心里其实很不舒坦，可他不知道怎么说。
几年不见，朴灿烈长大了许多，可在张艺兴眼里他还是很容易和记忆里那个小豆丁重合起来。只是朴灿烈不再像以前那样在他身边时总有讲不完的话问不完的问题，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得张艺兴心底柔软一片。
张艺兴习惯了倾听，现在却被迫成了挑起话题的人，而且最后总是以惹朴灿烈生气作为终结。他其实不讨厌朴灿烈的工作，他也明白朴灿烈从军与否不是自己应该干涉的事情。然而彼时他也只是个意气用事的年轻人，如果他能成熟一点，两个人的关系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破坏也许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修复却要经过漫长的时光。
晚上一起在家里吃了饭，三下两下扒拉完朴灿烈就往楼上跑，朴妈妈看着他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心想这孩子平时不都会等着饭后水果嘛？
张艺兴倒是慢条斯理地吃完了饭，又和朴妈妈聊着天等李婶儿端水果。
张艺兴也是朴妈妈看着长大的，她很清楚两人之间的隔阂，只不过在她眼里都是年少时期的矛盾，本以为会随着年岁的增长渐渐消弭，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像是越来越别扭的样子，这倒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灿烈还给你使脸色呢？”朴妈妈很无语的样子。
张艺兴的语气有点儿无奈：“嗯，嫌我烦了。”
“这孩子真是，前两天还跟老爷子闹，说不要你们管着他了，去哪儿都要报备，搞得他还是小孩儿一样。”
张艺兴笑了笑：“他可不就是小孩儿吗。”
朴妈妈睨了他一眼：“对啊，到现在还要穿霸王龙T恤睡觉，谁还能比他更幼稚？穿那么久别人还以为是传家宝呢！”
张艺兴愣了。
“虽然那时候哭得那么凶，怪你、怪他爸…”朴妈妈叹口气：“艺兴啊，你别跟他计较，他不是真的还在生你的气。”
张艺兴低下头，轻声说：“我知道。”
朴妈妈把一碟车厘子推到张艺兴面前，温柔地拍拍他的手：“给灿烈送上去吧，他爱吃这个。”
站在门口的时候，张艺兴犹豫了一下。
上一次进这个房间的时候他已经不记得了，即使房间的每一个布置他都清楚得甚至能画出测绘图。他在这个房间里给朴灿烈辅导过无数次功课，教他组装过各式坦克的模型，陪他看了许多自己叫不出名字的电影……这些画面在脑海里飞快闪过。
门是虚掩的，张艺兴看到坐在书桌前的瘦削背影，椅背上搭着以前他送给朴灿烈的那件短袖衫。戴着耳机听歌的人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身后站着人，直到水果碟落在书桌上他才“啊”地一声站起来，吓了一跳的样子。
“你走路不带出声儿的啊？”朴灿烈摘下耳机一脸不悦。
“我敲了门，你没理我。”
张艺兴坐在了床上，朴灿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脸蹭地一下就红了，扯过T恤就往身后藏，试图把它塞进自己的卫衣里。
“我进来之前就看到了。”张艺兴见他慌乱的样子，于是好心提醒。
朴灿烈又气又恼地瞪他：“那又怎么样？”
张艺兴见对方又是浑身竖起刺的小刺猬一般，眼神变温和了一些。朴灿烈身上这些软软的刺是因为谁而长起来的，此刻的他似乎明白了。张艺兴不是什么铁皮人，他只是很不善于处理这种柔软的情绪，尤其是面对朴灿烈的时候。
就像现在这样，或开心或生气或委屈地看着他。只看着他。从小到大，他都无法拒绝这样的朴灿烈。
见对方不接茬，朴灿烈也泄了气，闷闷道：“有事儿吗…”
“我妈给我发了照片，”张艺兴顿了一下，又补充，“你的礼物，挂上了。”
“哦…”朴灿烈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有些无措的攥着衣袖。
“谢谢。”
朴灿烈咬着下唇，几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他真的喜欢吗？朴灿烈心里满是疑问，可是张艺兴眼底含笑地看着他，很温柔的样子。于是心里扑通扑通地满是悸动。
有那么一会儿，两个人都是沉默着。张艺兴斟酌着词句，朴灿烈盘腿坐回了椅子，又往后退了退。看着他的动作，张艺兴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大力把椅子拉到自己跟前，双手扣住扶手，道：“躲什么？”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朴灿烈瞬间紧张起来，于是开始手脚并用地推对方：“我没躲！你快松手！”
“对不起。”张艺兴很突然地说。
朴灿烈被这三个字定住一般停下了动作，以为是自己听错。
张艺兴扣在扶手上的手指紧得泛白，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是我不好。那时候我只顾着自己，想你和我念同一所大学，进同一个单位，”张艺兴说着，苦笑了一下：“这样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和你小时候一样…”
去机场的那天，朴灿烈坐在后座，幻想着自己能像拍电影那样，在车开出街道转角之前的最后一秒叫停，然后跑下车去找那个人和解、道别。但他没有，只是最后看了一眼便不再回头，任由熟悉的景色在后视镜里飞驰而过，像一场没有退路的逃离。
张艺兴请了假，但是只是站在窗前，看着那辆车渐行渐远。也许他应该像拍电影那样，冲下去追着车一直跑出去很远，但他也没有。朴灿烈喜欢听歌，那些伴着蝉鸣的夏天里，他房间里的小音箱总是播放着调子轻柔的调子，词里唱着：
没有关系你的世界就让你拥有
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直到车子在拐角消失，张艺兴还是笔挺地站着，像一场沉默的告别。
朴灿烈的表情还是呆呆的，只是鼻子和眼睛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发酸，他眨了眨眼睛，眼泪吧嗒一声滴在地板上。
张艺兴看着他，然后轻柔地用拇指抹了抹他湿漉漉的眼眶，肌肤相触的那一刻朴灿烈浑身过电似的颤抖了一下。
朴灿烈吸了吸鼻子，脸还是通红的：“你真的喜欢吗…”
“嗯？”张艺兴歪了下头，然后意识到对方指的是那幅字，于是笑道：“你知道我不懂这些，你选的都好。”
朴灿烈摇摇头，濡湿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我是说…你真的喜欢我在你身边吗？”
他思考过无数次张艺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他。也许是从自己留长发的时候开始，也许是从自己选文科学艺术的时候开始，或者从自己小时候不厌其烦地追在对方屁股后面跑就开始了…
从小就崇拜的人，一直以来念念不忘的人，自己甚至不敢承认的暗恋对象。所以那时候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他的态度。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不可抑制地喜欢着张艺兴。
“嗯，”张艺兴眼里闪着一点儿和煦的光，“一直都是。”
朴灿烈伸出手去够对方的脖子，像小时候那样爬到张艺兴腿上坐好，八抓鱼一般缠住他。张艺兴的常服硬邦邦的，他的肩章硌得朴灿烈的脸有些疼，可他还是紧紧的抱着他，熟悉的味道让人觉得既安心又难过。
“哥哥…”朴灿烈小心翼翼地呢喃着：“你不要讨厌我…”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张艺兴愣了一下，然后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他侧过头亲了亲朴灿烈的耳朵，柔声道：“对不起。”
我再也不会让你失望，再也不会让你伤心。
留在我身边吧，让我照顾你。
有些话张艺兴永远都说不出口。而此时他失而复得的人就在他的怀里，把一直以来的芥蒂无所保留地摊开给他看。张艺兴想，一个人怎么能这么柔软，这么毫无防备？而那些不好意思开口的话，他未来有很多时间用行动去证明…
End
后续小剧场：
主动求抱抱的人抱完又不好意思了，于是后面接连两天看见张艺兴就跑，被逮上车还脸红，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比冷战的时候还沉默。
张艺兴一根筋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怎么回事呢？明明那晚那么可爱的…
他挠挠后颈，又瞥了眼副驾上一脸’我是空气你看不到我’的朴灿烈，还是没忍住问：
“我又做错什么了？”
朴灿烈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什么啊…”
“你在躲我，”张艺兴非常笃定地下结论，“怎么又不开心了，你跟我说，我改。”
朴灿烈又无语又好笑，他不知道两个人现在的关系算不算是在谈恋爱，那天听到对方的道歉之后他就在张艺兴怀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上班的时候张艺兴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大门口等他，唯一的变化大概是他到公司楼下准备下车的时候，张艺兴轻轻捏了下他的脸，简短地说了句“下班来接你。”搞得朴灿烈一整天都为此心动不已。
——发现你暗恋的人也喜欢你。大概是这种感觉？
张艺兴见对方又开始盯着自己发呆，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很是可爱，于是忍不住捧住他的脸凑过去亲他一下。
“喂！”被偷袭的人脸更红了，手抵在张艺兴胸口保持安全距离。
张艺兴皱了下眉，道：“叫哥哥。”
还得寸进尺了！朴灿烈气鼓鼓地瞪他。
张艺兴还是很正直的样子，认真重复了一遍：“叫哥哥。”
朴灿烈晃着脑袋挣开他的手，嘟哝着：“你真烦人…”
“你明明喜欢我。”
“我还在生你的气。”
“可那天你说…”
“我不记得了！”
“我喜欢你。”
“……哼。”
“一直都喜欢你。”
“……知道了…哥哥…”
♡fin♡
（只要对视就会让人心软的大眼睛）
(“灿烈啊，哥哥在这儿呢。”）
某个小姐姐催了好几次让我写结局( ´･◡･` )总算把坑补上了…
这篇文确实时间跨度比较大，大概需要回顾下前面几章了哈哈哈，给所有还记得《认死理》的小伙伴们比个心~
看完留个言吧，么么么-3-
